展翅腾飞的交大之鹰

谢柏梁

    期次:1204   




  2300年前的战国时代,南方的大智慧家庄周,在其《庄子·逍遥游》中踌躇满志地抒写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神鱼为鲲,神鸟为鹏。鹏程远大,鹏翔凤翥,鲲鹏幻化,击水飞天。这是包罗万象的万千气势,又是自由翱翔的宇宙精神,还是超越凌驾的探索精神。
  从来水广亦有岸,自古天宽岂无期?银鲲振鳞笑水浅,金鹏展翅恨天低。
  何物为鲲?鳞者为鲲。根据《周礼˙大司徒》:“鳞物,鱼龙之属”。何物为鹏?根据《说文》、《字林》所注,鹏与凤凰息息相关;佛经所传,鹏乃号称“百鸟之王”的大鹏金翅雕。
  雕者,猛鹰也。《诗经˙大明》:“时维鹰扬”,用鹰翅之奋扬比喻威武雄壮的气势、大展宏图的胸怀。因此,与庄子笔下鲲鹏形象最为相近的百鸟之王,在神话与传说版本中为凤凰,在长天高崖与人间胜景中为雄鹰。
  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雄鹰之雕塑,就矗立在太平洋西岸的东海之滨、黄浦江畔的交大闵行校园里。
  1996年是交通大学的百年华诞。由校友们捐赠的《雄鹰展翅》巨型雕塑,从徐汇校区转请到闵行校园,矗立在当时学校唯一的正门———彩虹门内、思源湖前。
  《雄鹰展翅》是中国雕塑学会名誉会长、全国城市雕塑建设指导委员会艺术委员会主任曹春生(1937—)教授的得意之笔。其动物代表作正是永久矗立在上海交大的雄鹰巨雕。
  这一雕塑创作构思的最大妙处,不在于其在世界青铜鹰雕群中振翅幅度达到十米的绝对宽度,也不在于其基座10米、自高约6米高度、重可7吨的分量,而在于其所选取的美妙瞬间,正是雄鹰展翅欲飞未飞之时、双爪将要离地而尚未离地的一刹那。也只有在这一意欲挣脱地心引力的刹那之间,雄鹰的翅膀才会伸展得最宽、力度才会呈现得最强;也只有在这一神鹰腾挪的刹那间,雄鹰的身躯才会像巨人一样站立得最为笔直;也只有在这一鹰人交感的刹那之间,雄鹰的胸怀与气势才会显得那么的广远无垠、壮志凌云、一飞万里、志在苍穹。
  就在其翼若垂天之云的硕大雄鹰展翅欲飞之时,鹰头还略往左边倾斜,是在作智者的哲学思考呢,还是在进行飞行参数的重要修正?是在向菁菁校园做温馨的告别,还是在向满广场洁白的鸽群示意别怕,别怕……这样的雄鹰,才是活泼泼有灵感的雄鹰,才是意拳拳通人性的雄鹰,才是与风水形胜融为一体的雄鹰,才是与名校风范、莘莘学子互为对应的雄鹰。
  难怪在这世上第一雄鹰,经由交大中华青铜公司和上海船厂一次浇铸完成之后,次年就获得了上海市科技成果一等奖;
  难怪交大将研究生与大企业实践合作的长远步骤,称之为脚踏实地、着重实践但又是搏击长空、高飞远翔的“雄鹰计划”。
  难怪交大人将徐汇主校区的百年,称之为校史上的第一个百年辉煌;他们更要将闵行主校区的可持续发展,创造出第二轮百年的新的辉煌。
  在横跨了19世纪、20世纪,又昂首进入21世纪的新时代之后,在经历了大清王朝、中华民国之后,作为中国近代教育界所罕见的横跨三个世纪的“三朝元老”,上海交大势必要为国家做出更大贡献,呈现出其常青常新的磅礴雄风。
  难怪中国佛教学会前会长赵朴初居士,为他所敬仰的佛学大师弘一法师李叔同的母校,为交大雄鹰欣然题词为“百年雄风”。如今,赵老已归道山,交大已经跨入111年的新世纪。切莫道赵老题词“百年”,未免太少太短;但须看佛门百年如转轮,瞬间千年正可期。
  雄鹰展翅,鲲鹏振宇,与其风水宝地的地位格局密切相关、与其千年学府的悠远气韵紧密相连,与其历年来所培养出来的约三十万校友声息相通。从学飞的雏鹰到翱翔的鲲鹏,交大为中华民族在近现代的发展与崛起、为社会的文明和进步,为祖国的繁荣和富强,做出了不容磨灭的巨大贡献。

  交大徐汇校区,无疑是块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
  从人文历史上看,徐家汇得名于晚明文渊阁大学士、著名科学家徐光启。徐氏家族在此建农庄、立别业,著书立说,繁衍生息、繁荣壮大而成“徐家厍”集镇。后因此地处于肇嘉浜与法华泾两水汇合之处,故易名为“徐家汇”。
  光绪二十二年九月(1896),清太常寺少卿、大理寺少卿、太子少保、轮船招商局、电报局、邮传部大臣盛宣怀,奏请光绪皇帝,领御批而兴办交通大学的前身———南洋公学。以御批国立之官方背景,以中西外交与文化交通之宗旨,以近代翰林院之宏图远志,开中国近代大学教育之先河,兴千年交大之基业。
  天一生水,神鱼化龙,潜龙兴焉,鲲鹏生也。
  原徐汇交大校区,可以说是三水环绕。正校门处有水,现广元路一带、执信西斋之后,都有溪流。而今,随着市政建设的迅猛发展,原有水域尽皆不存,靠华山路一侧,只有游泳池尚在。而船舶海洋学院的国家海洋深水实验池,号称中国第一海洋环境模拟基地,凭你地震海啸、风暴雷霆,急流险滩,漩涡翻飞,在此皆可以得到逼真的模拟、多维的感受和清楚的数据。
  今天的徐家汇地区,已经成为上海市最为繁华的黄金区域。从喧闹的市井之中几步跨越到安静的校园,您不得不佩服盛宣怀先驱和南洋公学首任监院福开森择址兴校的宏伟眼光。风水这边独佳,凤光这边独好,由淮海西路、华山路、番禹路和广元路所勾勒出的徐汇交大,走进走出过包括孙中山先生在内的多少国家政要、社会名流、科学家、文学家和艺术家啊。
  难怪前国家主席江泽民说的一句体己话:“我就是徐家汇这个交大出来的”,曾经令多少交大人热泪盈眶!
  也就是徐家汇这个交大,开创了中国近代教育史和世界近代教育史上的唯一奇迹,那就是一化为五,腾挪变化,分身有术,从一茎莲花转而缔结出中华五地那五朵并蒂的香莲。
  有人说,中国没有美国的常春藤大学系列,但常春藤大学系列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松散的教学联合体而已。迄今为止,也只有从徐汇交大这一风水宝地所生长的百年花树上,可以择枝嫁接,形成西安交大、西南交大、北京交大和台湾新竹交大这五所同根同源的交通大学,而且五所交大都是中国最好的大学之一。
  新竹交大的来历很清楚,交大学长、原教务长李熙谋(镇吾)先为上海交大之学子、后为台湾交大之父执。
  天下交大是一家。例如由钱学森等老学长所创办的北美交大校友总会,从来就是天下交大学子的共同家园。例如每所交通大学校的校徽和校牌,通常只冠以“交通大学”四个字。只有当行政上和关系上必须要梳立清楚时,才会表明其所属的地名。
  1986年是交大建校九十周年。交大中华青铜器艺术工程公司接受委托,接连铸造了由国内一流雕塑家们所分别创作的四只雄鹰,其中最重、最大、艺术含金量也最高、气势最为动人的还是曹春生教授所创作的《雄鹰飞翔》。
  无心插柳柳成荫。四只雄鹰中的其他三只,都已经运往国外委托方,唯有袁教授所创的这只大鹰,却因为种种原因留了下来,安放在广场之中。就这么在平地上随意地摆放了十年,实在委屈了这尊排名世界第一的青铜鹰雕。
  而且往日徐家汇的水道皆已不存,交大校园也同样失去了任何自然水景。风水,缺了水景,便很难体现出鲲鹏的出处,更难凸现出大鹰的雄风。
  是鲲鹏总会翱翔九天,是雄鹰总会风云际会。就在交大百年校庆之际,闵行校区已经建设得初成规模。《雄鹰飞翔》也就顺理成章地被迁移请放到美丽大气的闵行校园之中,开始纵览风水形胜。

  说不尽闵行校园的风水形胜。
  先看最早建成的彩虹门(此门的真实名称为“思源门”,在一些学生中习惯称为“彩虹门”),便有门而不门、虚怀若谷,大美无形、彩虹飞天的感觉。
  自古以来门皆有门,也就是这交大彩虹门,尽管从形制上看有点像汉语拼音大写的“M”字,但却确实没有半点木门、铁门、石头门的感觉。行至此间,有若遁入空门,领悟大道的感觉。
  也就是这道彩虹门,线条简单但却功能彰显地横跨与东川路平行的玉带河(一号河),彩虹下面的桥体,姑且称之为状元桥吧,只有在各省名列前茅的状元们,方可考进交大,进入此门。状元桥与彩虹门上下呼应,相生相关,引领着路人车辆各行其道、两边穿行。
  河水清且涟漪,垂柳翠而飘拂,彩虹门既像是巨人伸展开热情的双臂,又好像是仙女舞动着散花的长绸,更像是一对彩练当空舞,两道彩虹漫天扬。
  许多校友,亲切随意而不失戏谑地称彩虹门为“拖鞋门”,从外面进来,该门确实有点像放大的夹指型拖鞋。但我更欣赏校友母晨雨对此门的美妙诠释,他说交大校门像一双张开的手臂,热情地欢迎你的到来,你在中国任何一所大学校门都感觉不到在上海交大西校门前的舒畅和开怀。
  大门左边是秀雅洁白的菁菁堂剧场,右边是庄重大方的老行政楼,左后是大气磅礴的光明体育场,右后是古朴厚重的中下院教学楼群。眼面前就是那宽广开阔的可供千人雀跃、万人歌唱的菁菁广场。
  穿过广场,在中轴线上拾级而上,便登上了绿油油的仰思坪,其中心处便是用彩石铺就的中国各省区地图,国旗长杆也由此直冲苍穹。每位国人到此,都会在一羽羽白鸽的起落纷飞之间,在中国地图中寻找自己的省份,从而牵动乡关之思,都会在乡愁中情志翱翔,思绪万千,都会想到个人身上所背负的国家民族的使命。
  仰思坪恰与前方雄鹰的大理石基座处于同一等高线上。坪与旗杆的绝对高度,使得从正面看去,展翅的雄鹰或隐或显,尽管威风八面,傲视群雄,但决不过分张扬,要张扬也是守卫着国土、看护着国旗,彰显着交大人“饮水思源、爱国荣校”的校训和国格。
  诸君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群群白鸽决不在鹰像旁边近距离逗留,但又决不肯远离鹰像。近距离逗留毕竟惧怕,远距离飞行又会失去被保护的感觉。
  鹰座后面便是温柔是水、碧波荡漾的思源湖。那里有绿树祥云,长桥卧波,花草充盈,亭台如歌。那也对应了古老而现实的天一生水,鱼龙化鲲,鲲化为鹏,鹏变为鹰的幻化过程。背靠偌大的思源湖,那鹰也就有了来历和源头,因为思源湖所连结的校园水系是那么的绵密、致远而开阔浩渺。
  闵行校园的湖多河多水多,而且水水相联,气韵相同,云雾生焉,血脉贯通。除了西部的思源湖之外,还有中部南北相望的两处致远湖,东部的日月湖,合起来正好是“思源致远揽日月”的雄奇诗境。
  在交大河道的三横两纵水网中,最南面第一道就是我们所提及过的玉带河、中间第二道河便是与宣怀大道平行相依的金诏河,富贵庄严的皇家宫殿大门使人联想到承金诏、捧圣旨、兴南洋的盛宣怀大人。最北面的第三道河,姑且称之为银河吧。银河系是日月地球的家园,又是鲲鹏高翔的天地,更是交大学子探求的重大领域之一。合起来也可以形成诗句,便是“玉带金诏泛银河”,既表明了交大皇家御批和国立大学的来历和地位,也体现出交大之鹰的天文志向。。
  交大纵向的河道,西边有南洋博士欣居旁边的横径浜欣居河,那里还可以通船舶,走浦江;东面的纵向河道有淡水浜,同样可以经由上海的母亲之河黄浦江,奔向苍茫无垠的太平洋。
  所有这些水网河流都与思源湖相通相生,都有着江河湖海的源头活水。倘若交大校方可以批准莘莘学子、交大雏鹰们每年定期赛艇,不管是各系院自己竞争还是与国内外的学子们展开大赛,那将会是世界一流大学中的瑰丽一景,也会使我们世界一流的的交大雄鹰巨型雕塑,也因此大开眼界、兴致勃勃啊。
  思源湖不仅有着自然界的源头活水,同时还有着人间思想界和科技界的源头活水。思源湖的后方,便是拔地而起的包兆龙图书馆,那里更是书籍和知识的浩瀚海洋,更是鲲鹏腾跃的广袤基地。
  从此出发,交大雄鹰便担负了九万里翱翔的宏远使命。
  尚未出发,彩虹桥便抛出了无边的彩虹。那洁白如洗的菁菁堂,竟然刹那间转了半个身子,让开45度弧度,温顺地策应并观看着雄鹰起航的盛大场面。
  还有那老邮局前面的一只雏鹰,这时也好奇地张开翅膀,想要前来观摩学习,看看老鹰学长的风采。还有第一食堂对面池塘中的睡天鹅,也想不甘寂寞地一跃飞天……
  闵行校区宣怀大道与莲花路的交点,便是交大庄严华贵的东校门。此一校门原是徐汇大门的复制和放大,但却又恢复了增添了许多徐汇门已经不存的景观。例如宫门之外类似金水桥般的水体,例如宫门之内宽阔伸展的河道,例如宫墙两边飘舞纷飞的游龙,也都印证并对应着鱼龙化鲲鹏的演进过程。
  宫殿门,一向又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之为“庙门”。宫殿门朝东,一是对应了“紫气东来”的风水气魄,二是迎接着旭日东升的万丈光华,由此出发,我看还是用“东华门”命名,似乎更为适宜。毕竟校园内不是庙门内的和尚尼姑,毕竟宫门的称呼太为含混。
  东川路上的南大门,便是大家习称的“凯旋门”。该门高18.96米,说明学校正是从1896年诞生的。该门采用的是古罗马式的廊柱式建筑方式,石料上乘,做工精美,气势庞大,簇簇水柱的造型与整个门翼的弧形相为对应。这一校门将其列入国际大学的著名校门之林中而毫不逊色,这一校门更对应着庄严堂皇、恭敬肃穆,敞开胸怀欢迎校友回来的得胜“凯旋”的意味。但是凯旋门毕竟带有拿破仑庆功的历史内涵,不如称之为“凌云”门更为合适,壮志凌云,得胜回归,岂不更美?
  巴黎凯旋门的落成,比交大南门建立早60年。法国总统在国庆日乃至卸职的最后一天,也要经过凯旋门。交大的110周年校庆,前国家主席江泽民校友,正是从母校的凌云门凯旋归来、进校祝贺的。此前一夜,这位经过了多少惊涛骇浪的老校友,还曾为回到母校而心潮澎湃,夜不能寐。
  从今以后,那么多杰出的校友,那么多令世人所骄傲的交大之鹰,是否也该从彩虹门高飞远翔、翱翔天宇,最终要饮水思源、落叶归根,经过凌云门凯旋归来、以报恩的心情拥抱母校呢?倘若这一路线可以成为一个文化惯例,那该又是多么动人的景观啊。
  校园东部的圆形草坪与水域景观区,目前已经成为世界校园内最为壮观的景观区之一。这一景区的中心地区,是两座跨日月湖而彼此相望的双桥,远望过去,也像鲲鹏腾跃时的一对翅膀;
  仔细端详草坪广场的西部,电子信息学院无比宽广的弧形对称楼群,简直就是活生生雄鹰展翅的整体造型,就是其翼若垂天之云的建筑显形。
  人算不如命算,命算不如天算,那么多中外的杰出创作者、设计师与施工者,怎么都会集体无意识地汇聚到雄鹰展翅的意向之中呢?这真是一道说不尽猜不透解不清的文化选择之谜。
  其实,交大不仅仅是彩虹门与雄鹰展翅雕塑、东华门与凌云门皆含有腾飞之势,也不仅仅是双桥与电院皆像鹰体,就连整个五千亩广袤的校区,也更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鹏。
  若以A4高速公路作为这支凌云大鹏的中轴线,正好显示出交大濒临黄浦江、面向东海和太平洋腾空一跃的宏伟气魄。在闵行校园将近三十年的建设当中,前期的中轴线可以是彩虹桥、旗杆、雄鹰和思源湖图书馆,后期扩容之后,正好以A4高速公路作为主线,东至莲花路,西临沪闵路,南到东川路、北接剑川路,整个交大都成为一跃飞天的大鹏。而高速公路的速度和力度,正好象征着交大之鹰永不停息的文脉的跳动、鹏羽的振动乃至生生不已的壮志的跃动!

  以上所云,似乎带有诸多风水形胜学乃至雄鹰图腾学的浓厚意味,好像浪漫的色彩强烈。但是诸君切莫赋之以风水与文学的审美一笑,须知交大之鹰的高飞远翔,比任何可能穷尽的文学想象还要浪漫抒情得多,还要紧心动魄得紧。
  什么是鲲鹏展翅的最终目的?仅仅是无拘无束的自由精神的体现?仅仅是超越和凌驾的优越感的表达?仅仅是为翱翔而翱翔的精力过剩的游戏之举?
  1965年,洋溢着强烈浪漫主义精神的政治诗人毛泽东主席,在重上井冈山的时候,以一曲[水调歌头]具体化地表达过其凌云壮志:
  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先说五洋捉鳖。
  1958年,我国曾向赫鲁晓夫提出,希望帮助我们发展核潜艇。赫鲁晓夫历数技术和烧钱的种种难度后,只答应搞苏联主体的联合舰队。毛主席听了之后大为不然,又讲了一句极其浪漫但又极其实际、极具中华民族国格的话:“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
  毛主席的话,具体应该落实在何处?
  上文提到过,交大有着国内最早最好的船舶海洋专业,主席关于大国核潜艇的期望,正好落实在交大1949届校友黄旭华的肩上。作为后来的中国核潜艇总设计师和院士,黄旭华所率领的团队,成功地研制出核潜艇,这使我国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成为继美苏英法之后,第五个率先拥有自行研制核潜艇的大国。
  1988年,62岁的黄旭华居然亲自随同最新研制的核潜艇下水,而且一下就下到300米极限深度。核潜艇总设计师的身价何其高也,一个总设计师敢于亲自下水实验,这在世界上属于绝无仅有的先例,这也是交大人敢向五洋捉鳖的大无畏勇气和科学精神的体现,更是交大人报效祖国、不怕牺牲的崇高气节之自然展示。
  设计制造核潜艇,不是为了拿国家的钱打水漂,而是为了保护国家的神圣主权。黄旭华校友曾铮铮有声地说过“自从有了核潜艇,霸权主义者就再也不敢小看我们!”此语正好与毛主席的语录前后相应。交大之“鲲”,捍卫着祖国的万里海疆。
  再说九天揽月。
  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交大就成立了航空系,健全了海陆空全面发展的完备体系。交大1939届校友胡声求,便在美国旧金山创办中国飞机制造厂;1963年,他主导阿波罗登月工程的电子导航研发中心,中心指导了1968年月球火箭绕越航行,也指导了1969年阿波罗的登月壮举。毛主席一句诗人的憧憬,终于具象为人类登月的具体践行,而这其中又离不开国立交通大学鲲鹏学人的太空“战绩”。
  中国第一枚火箭的研制发射、上海第一枚导弹和第一枚运载火箭的研制成功,中国第一架超音速民航客机翱翔蓝天,都凝结着交大校友潘光觉的心血。在著名的钱学森学长和王希季学长的指导之下,潘光觉作为首枚探空火箭的主任工程师,为火箭上天做出了直接贡献。1960年,毛主席在接见潘光觉时风趣地说:“我只知道上海交大有火车专业,学生会开火车到南京请愿,但现在才知道交大学生还会放火箭!”
  不说交大校友屠基达院士在歼—7系列战斗机上的贡献,也不说庄逢甘校友在神舟飞船关键技术上所破解的许多难题,单就王希季院士60年代主持“长征一号”、70年代主持第一个返回式卫星系列总设计的辉煌业绩,就足以令国人动容了。难怪当江泽民主席1999年9月19日将“两弹一星”功勋奖章授予学长汪院士时,两位交大校友的手、全体交大校友的心都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现在该提到交大校友中的杰出星座、中国科学家的灵魂人物钱学森大师了。这位1934届交通大学机械工程系毕业的校友,于1955年冲破重重阻力返回祖国,成为“爱国荣校”的最高典范人物。当年的美国海军次长曾再三对人说:“钱学森无论在哪里都抵得上五个师。”“我宁肯枪毙他,也不愿放他回中国。”
  作为我国航天事业的奠基人和开拓者,钱学森归国的半个多世纪,是我国航天事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蓬勃发展,获得了以“两弹一星”和载人航天为代表的辉煌成就的52年。
  鲲鹏翔环宇,金喙摘繁星。同年,经国际小行星中心和命名委员会审议批准,将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发现的3763号小行星,正式命名为“钱学森星”。交大的鲲鹏精神与钱学森伟大的业绩一起,将在茫茫的星空中作近乎于永恒的宇宙航行。
  当然,最令交大人觉得舒心的事情,莫过于中央决定在其母校上海交大,为钱学森建立博物馆。这是中央对钱老也是对全体交大人和中国教育科技界最高的肯定和奖掖,这也是对令全体中国人骄傲与自豪的交大雄鹰定点定位的永久性展示。
  前辈鲲鹏星空灿烂,后生雄鹰发展腾跃,当然永没有穷期。
  2004年,上海交大在教育部、国家发改委和上海市的大支持下,获得了承办“教育部空天科学技术研究中心”的资格。次年,交大在创立航空系之后70周年成立空天科学技术研究院。
  还是要谈风水宝地,风云际会,风雷激荡,风起云涌。
  中国极为成功的航天事业,离不开上海的发达而全面的航天研发与制造业。和国内其他航天产业基地相比,上海更具有“弹、箭、星、船”的产业综合优势,在“航天闵行”的国家战略要求下,上海航天局总部、总体设计部和技术基础部等全市主要航天研究单位,以及6000多名航天高科技人才将全部迁入其间,闵行将成为全国重要的战略性航天技术研发区。国家航天博物馆也正式落户闵行,闵行已经成为中国最负盛名的航天城之一。
  在闵行航天城得天独厚、风水独佳的飞速发展中,入住闵行已经20多年的交大正在颔首微笑。又是一次择地办学、风云际会的战略成功。交大航天学科及其重点参与的紫竹科技园区,在闵行航天城的建设与发展过程中,必将发挥出更为关键的作用,无数位蓄势待发的交大鲲鹏或曰国之雄鹰必将成为中国航天和人类航天的天之骄子。
  自古英才出寒门,千万名中华俊才将了无后顾之忧地在交大这一作育英才的千年学府中,踌躇满志、含英咀华,发育长成为真正的交大之鹰。
  光绪三十三年(1907)起,国学大师唐文治就任交大校长。在他主校的十四年间,他全面创设铁路、电机、航海、铁路管理、土木等工程技术学科,从而将学校彻底地改造成为中国南方最富盛名的工科大学。
  整整一百年过去,2007年起,著名物理学家张杰院士在就任交大校长之后数月,高度认同交大是一个浴血的凤凰的比方,因为这样的凤凰虽屡屡分身而越飞越高,越飞越强。强将手下无弱兵,凤凰鲲鹏竞辉煌。于是,张校长郑重提出了建设交大一流文科的坚定不移的目标。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循环,在国学家校长的推动之下,交大全面转型为工科大学,在航海航天等多方面九万里鲲鹏展翅,搏击长天;
  在物理学家校长的推动之下,交大又朝着具备一流文科的综合性国际化大学方面全面发展。可以想见,交大文科不让兄弟强校的美好局面,必然会在本世纪某一时段,在强势管理学之外的其它许多学科上加以突破。
  不同的时代风云、不同学科背景的校长,推动着学校在向不同方向迈进。唐校长的远见卓识与极为成功的工科转型,已经使得他成为交大历任校长中最负盛名的一位;张校长的文科推动及其多方努力,也许还得在之后的历史空间中来验证评说。因为在交大的漫长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以李叔同为代表的文化艺术方面的许多领军人物,他们也同样都是交大的人中俊杰、腾飞的鲲鹏。
  正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思源致远苦修炼,腾龙振凤舞鲲鹏。
  展翅飞翔吧,交大的威武雄壮之鹰!
  (本文作者为上海交通大学中文系主任、跨文化中心主任,教授、博导)